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日前在北京召开，会议总结了2023年中国经济的进展，分析了存在的问题，提出了新的一年做好经济工作战略方向和具体政策。其中最重要的是，在过去一直沿用的“稳中求进”后面加了“以进求稳、先立后破”的具体战略思路，体现了对2024年中国经济工作的重点突破方向和总体部署。

2023年是全面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的开局之年，是三年新冠疫情防控转段后经济恢复发展的一年。这一年中国顶住外部压力、克服内部困难，经济回升向好，高质量发展扎实推进。预计全年完成年初规定的5%的增长已没有悬念。但是发展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从二季度开始，由于内外部各种因素的影响，经济增长出现一些波动，在采取了一系列调控措施以后下半年趋于稳定。但是困扰中国经济稳定增长的因素仍然存在。正如这一次会议所指出，进一步推动经济回升向好需要克服一些困难和挑战，主要是有效需求不足、部分行业产能过剩、社会预期偏弱、风险隐患仍然较多，国内大循环存在堵点，外部环境的复杂性、严峻性、不确定性上升。

要保持中国经济长期稳定发展，推进实现中国式现代化，会议提出了总体战略判断基础上和重点战略方向。

总体战略判断在于，一是对当前经济形势研判。综合起来看，中国发展面临的有利条件强于不利因素，经济回升向好、长期向好的基本趋势没有改变，要增强信心和底气。

二是提出了新时代做好经济工作的五个必须的规律性认识：必须把坚持高质量发展作为新时代的硬道理，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必须坚持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着力扩大有效需求协同发力，发挥超大规模市场和强大生产能力的优势，使国内大循环建立在内需主动力的基础上，提升国际循环质量和水平。必须坚持依靠改革开放增强发展内生动力，统筹推进深层次改革和高水平开放，不断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激发和增强社会活力。必须坚持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安全良性互动，以高质量发展促进高水平安全，以高水平安全保障高质量发展，发展和安全要动态平衡、相得益彰。必须把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作为最大的政治，在党的统一领导下，团结最广大人民，聚焦经济建设这一中心工作和高质量发展这一首要任务，把中国式现代化宏伟蓝图一步步变成美好现实。

在这个战略判断和认识基础上提出了2024年经济工作总体要求：要坚持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先立后破，多出有利于稳预期、稳增长、稳就业的政策，在转方式、调结构、提质量、增效益上积极进取，不断巩固稳中向好的基础。

在这里坚持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先立后破是一个完整的意思。前面是目标，后面是方法，它指出了具体政策措施发力的重点战略方向。会议后面的财政、金融等具体政策和九大任务都是以这个为基调而制定的。

首先，怎样才能正确理解“以进促稳”？它是对坚持稳中求进的一种路径选择。“以进促稳”，按军事术语来讲就是最好的防御是进攻。中国目前的“进”就是要以创新发展进行突破，以此促进经济全局和长期的稳定增长。

2013年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以来，经济总量不断扩大，但是经济增长率进入中高速增长阶段。按照中国建设社会主义强国的要求，今后十余年仍然需要保持5%左右的增长速度。但在人口出现负增长、固定资产投资投资边际效益递减的发展阶段和外部环境的复杂性、严峻性、不确定性上升的外部环境下，这个水平的经济增长速度只有通过创新大幅度提高影响经济增长中的全要素生产率才能够实现。

2023年12月1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表一篇短文，分析了中国经济面临的挑战及未来前景。文章认为，对中国增长前景的预测是一项困难的工作，最多预测者可以使用影响产出创造的各种因素的增长，作为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的指标。中国的劳动力，15岁至64岁年龄段的人口，正在减少。到2030年，这一数字预计将以每年1%的速度下降。更高的投资增长可能会填补一些缺口，但这也带来了许多风险。最近民间投资增速的下滑——2022年房地产行业以外的整体固定资产投资增长中，国有投资占了很大一部分——表明私营企业对增加投资持谨慎态度。这使得生产率，即每单位投入的产出量，成为增长引擎。尽管中国经济普遍存在效率低下的问题，但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中国的全要素生产率平均增长了3%，这是一种不能归因于劳动力和资本等投入增加的增长，是衡量效率的一般指标。但在过去十年里，生产率增速已经放缓至每年1%左右。如果生产率增长得不到改善，中国的增长将搁浅。文章指出了中国经济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的特殊重要性。文章所说的生产率就是经济学上说的全要素生产率，它是指扣除了劳动力和固定资产投资增长之后推动经济增长的因素，最主要的就是技术创新。

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分析了推动中国经济发展的各个条件和因素后，首次提出“以进促稳”，要以创新的发展这个技术进步来化解影响经济增长的各种不利因素，从而保持中国经济全面和长期的稳定，就是抓住了经济增长“牛鼻子”，牵一发可动全身。

正因为如此，这次会议把以科技创新引领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作为九大措施的首位，并提出：要以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创新，特别是以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发展新质生产力。要完善新型举国体制，实施制造业重点产业链高质量发展行动，加强质量支撑和标准引领，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要大力推进新型工业化，发展数字经济，加快推动人工智能发展。要打造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若干战略性新兴产业，开辟量子、生命科学等未来产业新赛道，广泛应用数智技术、绿色技术，加快传统产业转型升级。要加强应用基础研究和前沿研究，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要鼓励发展创业投资、股权投资。

其次，关于“先立后破”，这个就容易讲清了，就是在经济发展和改革开放中原有的先保持不动，抓紧培育新的增长点和体制机制。这方面的反面案例是前几年出现的“碳冲锋”，为了减少碳排放，把燃煤电站先停了，结果后来新能源电力还不能承担全部负荷，又去启用燃煤电站。记住这方面的经验教训，做到“先立后破”，也是“稳中求进”的一个主要路径选择。

去年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报告指出，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总的战略安排是分两步走：从二〇二〇年到二〇三五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从二〇三五年到本世纪中叶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未来五年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开局起步的关键时期。这一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的“坚持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先立后破”，体现了以创新促进经济稳定增长，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战略思路和重点突破方向，就是落实中国式现代化的这个目标和进程的具体行动，本身就体现了会议指出的必须把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作为最大的政治，把中国式现代化宏伟蓝图一步步变成美好现实的要求，我们要认真学习、领会要义，贯彻落实。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广东财经大学大湾区双循环发展研究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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