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8日，全国发展和改革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强调大力提振市场信心，积极扩大国内有效需求，充分发挥消费的基础作用和投资的关键作用，推动经济运行整体好转。发改委的年度工作会议强调促内需，就政策方向看，这是贯彻日前印发的《扩大内需战略规划纲要（2022—2035年）》。这个规划既是扩大消费、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长远发展战略谋划，也是立足当下经济发展情况提出的稳增长举措，推动执行该纲要是我们目前和未来经济工作的主要内容。

国家统计局初步核算2022年前三季度GDP同比增长3.0%，低于社会预期。其中，消费下降是导致经济增长乏力的主要原因。以主要的耐用消费品汽车和商品房为例，今年前11个月的数据，都低于去年同期，不但增速下降，甚至很多月份还出现了负增长（见图1、图2）。其中，商品房消费的下降还进一步引发了房地产投资的下降。

图1.2022年房地产投资消费情况                   图2.2022年汽车类商品销售情况

危中有机，持续走低的耐用品消费也蕴含着巨大的增长潜力。为此，国家在《扩大内需战略规划纲要（2022—2035年）》中专门提出了“进一步消除房地产、汽车等内需关键领域的不合理消费限制”， 并发出通知，要求各地区各部门结合实际认真贯彻落实。

当前，影响房地产和汽车等耐用品消费的因素主要有长期因素和短期因素两类。

短期来说，影响房地产和汽车等耐用品消费的主要是针对汽车、房地产消费采取的限购政策和相应的金融抑制政策。以北京市为例，在2020年第5期小客车指标申请审核中，个人有效编码共有3509124个，而参与配置的个人普通小客车指标仅有6355个，中签率仅为0.18%。同样在北京市，针对不同的购房主体，除了购房资格审查外，还采取差异化的信贷政策，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住房的购买。同样的汽车和商品房消费抑制政策不但在上海、深圳、广州、杭州和天津等经济较发达城市都有严格实施，而且在其他中小城市也都有实施。这已经成为当前限制耐用品消费的因素之一。

长期来说，影响房地产和汽车等耐用品消费的主要是城镇人口、居民收入和社会保障等因素。持续增长的城镇人口是住房和汽车消费的长期决定因素。虽然我们课题组在2005年就预测了2025年中国人口城市化率达到65%，但是在《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国家人口发展规划（2016—2030年）》等文件中都提出的“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的发展目标却进展缓慢，现在人口合理有序流动仍面临许多障碍。譬如，户籍、财政、土地等改革不到位形成的制度性约束，人口集聚与产业集聚不同步、公共服务资源配置与常住人口不衔接、人口城镇化滞后于土地城镇化等问题，都制约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的进程，户籍人口城市化率与常住人口城市化率仍然有十个百分点以上的差距。较慢的城镇人口增速直接影响到城市耐用品的消费。

居民收入的持续提高和结构改善也是影响居民消费的关键因素。长期以来，我国一直执行和沿袭的是改革开放初期为了增加资本积累而采取的“重资本、轻人力”的分配政策，使得我国的居民收入在GDP中的占比较低，收入增速比GDP增速慢，也导致部分重资产和重金融的行业收入高于其他行业。长期来说，这会导致各种资源的低效率配置。社会保障是解决居民消费的后顾之忧，完善的社会保障会极大地降低居民的储蓄率，提高居民的消费率。教育、医疗、养老是社会保障的主要覆盖范围，也是老百姓最主要的储蓄目的。疫情暴发期间的国家兜底医疗，可以算是全面免费医疗的风险测试和预演，有丰富的经验值得总结来完善现有的社会保障制度。

找到原因，也就可以对症下药，采取下述政策来进一步消除房地产、汽车等内需关键领域的不合理消费限制。

当务之急是放开各地的房地产和汽车消费限购限贷政策，有效释放潜在消费能力。目前，厦门、武汉和佛山等城市都部分放松了房屋限购，但仍有待进一步放开所有的限制和推广到所有的城市。与此同时，也需要政府做好房地产的预防管理，避免出现“一管就死、一放就乱”的极端情况，树立并向市场传递稳定的房地产发展目标是解决上述问题的有效措施。在放松车辆购买限制方面，目前虽然还没有城市做出探索，但是仍要积极鼓励探索。实施放松必能释放前期抑制的消费。在放松的过程中也可以全面探索新能源车和传统燃油车的差异化放松政策，鼓励新能源车消费，助力后期双碳达标战略的完成。

长远的促进政策包括：一是进一步放松人口流动的各种隐形限制，真正实现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深化户籍制度改革，完善流动人口常住地享受基本公共服务的保障制度，促进农业转移人口全面融入城市，提高市民化质量。依法保障进城落户农民农村土地承包权、宅基地使用权、集体收益分配权，建立农村产权流转市场体系，健全农户“三权”市场化退出机制和配套政策。二是要逐渐提高初次分配中对人力资本的分配，提高居民收入占比，改善垄断型、重金融型行业的收入结构，不断提高中等收入群体的比例。三是进一步完善城乡居民社会保障体系，提高覆盖面，做到城乡、城市流动人口全覆盖。加强覆盖程度，教育方面可以从9年过渡到12年甚至更长；医疗方面，覆盖更多的疾病和提高报销比例，逐渐过渡到免费医疗；养老方面，创新养老模式，加强社会养老监管。

（本文作者：陈义国、陈甬军，分别是广东财经大学大湾区双循环发展研究院副教授、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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